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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李青梧盡管將步子放得慢了又慢,可還是很快到了影紋院外。

盯著院門良久,然後輕身一躍,翻過墻頭,連著快走兩步,進到一片竹影之下才又止下步來。

原想接著往芭蕉園方向走的,忽聽得芭蕉園那邊傳來一點小動靜,卻是啟門關門的聲響,雖聲音不大,可逃不過他的耳朵。

李青梧靜靜地原地立著,全身隱在竹影裏,屏息凝神。

這麽晚了,是哪個下人?聽動靜,不似年歲大的,難道是翠靈?李青梧暗自猜測,他原是趁夜過來,叫出蕊娘,同她說說青煙的事,不想翠靈還沒有休息。

李青梧瞅了瞅眼下自己的處境,不由自嘲一笑,什麽時候自己淪落成這麽一副做賊心虛的地步了。

驀地,那腳步聲停下了。

李青梧擡頭看了看月光,又低頭瞧瞧地上的陰影,確信自己很隱蔽,於是保持住姿勢,等著……

終於,腳步聲再起!

不對!那腳步聲似有蹊蹺!

很快,李青梧聽出了不對勁,來人的腳步十分地輕緩飄然,一點都不似下人那樣的沈笨。

又屏息細辯了幾步,李青梧開始手心冒汗,是蕊娘!

第九十回系鈴容易解鈴難(下)

聽著不遠處蓮步踏地之聲,李青梧心跳隆隆,他極力地自我控制著,不想自己一個已入不惑之年的人如同個黃口小兒一般,見個婦人還要膽顫

遂而他下意識地挺直腰背,深深吸上一口氣,閉目調息。

腳步聲越來越近,而屬於她的味道也被一陣清風送至鼻尖,於是剛剛才調穩的氣息再次紛亂。

李青梧睜開眼,借著月光,微抻了脖頸,朝來人看去。

只見幽幽佳人從月華深處慢慢走來,她有心思,依稀可見她的面上並不舒坦,是啊,青煙還在宮裏,叫她如何舒坦!她有些緊張,這麽晚出來,她想要做什麽?

地上的身影一點一點朝自己靠近,李青梧瞬也不瞬地盯著前方,正在月下淩波而行的蕊娘。

這一幕同青煙去年那一驚艷出場何其相似,果然,有其女必有其母啊,而青煙也不愧是蕊娘的女兒!

她還是多年前的模樣,去年送青煙回芭蕉園,他便發現了,似乎歲月的流逝只是令她更加地從容淡定,更加地脫塵,卻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多餘的印跡。這也是他今晚為何突發其想地決定剃掉美髯!

******

就快出影紋院了,穆蕊娘慌亂緊張的心情此時被放大至極致。周圍似乎再無其他聲響,唯有她腔內那顆胡亂蹦跳的心在咚咚作響。

再又想到眠兒安危未蔔,蕊娘便又什麽都顧不上了,只一意地朝前走。

就在她將將走到這條小徑的彎道口,修竹越發茂密的地方,突然躥出一道黑影,容不得她作任何反應,那黑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。出手抄過她的腰身,將她擄至陰影叢中。

可憐蕊娘一路忐忑不安,何曾防到這招?驚得她本能地啟聲呼救。

不過李青梧適時地出手捂住了蕊娘的嘴,然後自己稍稍偏了偏身,讓自己的臉暴露在月光之下,悄聲對著懷裏的人道:“是我!”

迷人的聲音如此耳熟,蕊娘睜大雙眼,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之人,自己正在這焦苦萬分,不知該如何面見他時。他竟然毫無預兆突然出現在她眼前,蕊娘著實因此詫極、羞極、惱極。

他剃了髯,光潔的下巴使得他看著親切了不少。也年輕精神了不少:

“你怎麽在這?”

蕊娘的嘴被李青梧捂住,因而聲音並沒有成功發出來。

李青梧只覺手心一陣濕濡,酥酥癢癢,見蕊娘似開口說了什麽,便抽開手掌。露出李眠兒紅瑩瑩的雙唇。

於是,李青梧很自然地將望進蕊娘眼眸中的視線,移至眼前這兩瓣柔潤的唇上。

捂在嘴上的手拿開了去,穆蕊娘重又從嗓子細細地冒出一句:“你來這可是尋我?”

可一來她的聲音太小,二來她的唇實在誘惑,囁嚅著一張一翕間。已經奪走了李青梧的呼吸。

李青梧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著近在嘴邊的櫻唇,而腦海中則是不停地旋轉著多年前那個下午的情景!

那日也是這般,自已似是丟了魂魄。腦子喪失了思考的能力,而身子卻多出幾分自主意識,一步一步帶著自己走進迷淵。

此時那種感覺再次襲上心頭,眼前的容顏太過美幻,李青梧只覺得突然間有些口幹舌噪。然後咽了口唾液,潤了潤嗓子。於是喉結便是上下一滾,再然後,鬼使神差地,他把頭往下一低,驀地吸住蕊娘臉上那兩片花瓣樣的雙唇。

四唇碰觸的瞬間,二人的身軀皆為之一顫,一切又一次地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。

吻,越吻越深入!

氣,越來越稀薄!

情,越來越激蕩!

李青梧緊緊擁著懷中之人,有如身在夢中,還是自己當真就是在夢中?

多少次,他在魂夢中遇著她,夢中,她還待字閨中!夢中,他亦翩翩少年!他們坦然相對,坦然相戀,無需自責,無需淒苦,無需逆虐!

突然,李青梧抱起蕊娘,朝後飄了幾步,倚在一堵粉墻之上。

毫無反搏之力的蕊娘借機急喘了幾口氣,然後擡手作勢推開李青梧。

然而此時的李青梧似一匹脫了韁的野馬,卻要徹底地放縱了,他一只手用力攬過蕊娘的腰,另一只手捧住她的後腦勺,對著蕊娘已然紅腫的雙唇,急風驟雨般地吻了下去。

釋放,這一回,真是赤果果地釋放!

因而這一次的吻似癡似怨,似怨似恨!這一吻裹攜了他這些年來對心愛之人不可近更不可得的怨念;這一吻也裹攜了他對自己明知不能,卻偏偏還要惹上這份不倫之戀的自我憤恨。

好一會地頭暈目眩,蕊娘腦中一片空白,她想不起今晚出門是為著什麽來,也忘記眼下的場景,只覺得自己整個身子都暈眩暈眩的。

倏地,天地猛地一下挪移,緊接著,蕊娘便發覺自己被李青梧欺身抵到了墻壁上。

李青梧像是一頭餓了許久的饕餮,絲毫不準備僅就滿足於此,他把蕊娘朝上提著,然後用自己的身體緊緊挨住了她的身子,並借此穩住她的身子不讓她下墜。

捧起蕊娘的臉,李青梧知足地暗嘆一口氣,無可奈何地唇語:“終究還是放不下!”

語畢,也不問蕊娘明白與否,重又叨起她的唇,由淺入深,由深更深……

不知過了多久,李青梧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,手上的力道也慢慢加沈,成熟健壯的身子緊緊裹住蕊娘嬌綿的軟軀。

忽然,他騰出一只手,緩緩往下探去,然後一截一截地撩起蕊娘的下裳衣擺,再進一步地往裳服底下伸過去……

完全忘我地沈浸在李青梧滾燙雙唇下的蕊娘,起先並沒有發現李青梧的那只魔手,直到發覺小腿嗖然傳來一陣涼意,始才驚覺,才蘇醒。

她睜開眼睛,發現李青梧著了魔一般,使勁得揉搓著自己,慌得她忙將置於李青梧胸膛上的兩只柔夷變拳為掌,慢慢將他朝後推去,可李青梧一點也沒有因此停下來的意思,反倒變本加厲,嘴上、手上齊齊加速了動作。

蕊娘不由開始掙紮起來,用了全身力氣想從李青梧的胸膛下鉆出來,可是身前的李青梧

儼然一副銅墻鐵壁,如何推拒得動?於是蕊娘更加心慌,她不住地拿眼睛朝四周圍掃來掃去,委實心虛不已,生怕被人瞧去了。

而就在她分神的片刻間,李青梧的手已探進她的褻衣裏,穆蕊娘再難抑制不住,粘膩的嗓門處沖出一聲無助的嘶語:“不要——青梧——”

略帶哽咽的語音一出,雖然音量極低,可其中的歇斯底裏還是猛地一下子令李青梧醒過神來。

松開懷中的人,李青梧一連退了好幾步,對自己將才的行徑頗為難以置信,臉上的五官因此糾結,神情呆楞。

衣衫已經淩亂不堪的蕊娘順勢蹲下身去,頭埋進膝頭,無聲地飲泣著。

片刻後,李青梧走近蕊娘身前,蹲下身幫著她整理了理衣衫和鬢發。而蕊娘依舊埋首,不願擡起臉來。

李青梧緊抿著唇,眼神回覆清明,思維也重新順暢,俯近蕊娘的耳邊,對她低沈語道:“青煙的事,你不必擔憂,今晚她並沒有侍寢,只是陪同長公主住在仁壽宮!”

蕊娘聞言,止了嗚咽,卻還是沒有擡起來!

見此,李青梧將她橫著抱起,然後轉身,快速奔至芭蕉園門前才將蕊娘放下,又深深看了她一眼,準備這就離開。

忽然,李青梧的左耳警覺地動了動,進而嗖地騰空而起,躍上園門不遠處的一棵大楊樹,再躍回地面時,蕊娘發現他手中多了一只松鼠樣的動物。

“沒事,聽岔了,還以為有人呢!”李青梧輕聲解釋道,“進去吧,早點休息,明日我一早就入宮,打聽一下青煙的事!”

蕊娘拉了拉衣領,一直低頷胸前的頭微微點了點,然而緩緩打開園門,側身進了園子。

李青梧怔怔看了一會光禿禿的園門,便也轉身回頭走。

而此時的芭蕉園內,在幾棵相臨而植的梅樹間隙處,正有一人抖抖索索地蹲伏著,因那處背光,故而蕊娘進門後也沒有發現。

疏影一口大氣不敢出地躲在梅樹下,直到園外的大爺遠遠地離開,才敢起身,悄悄溜回西廂房去。剛才她的腳只是無意移了一下,園外的李青梧便已聞見動靜,唬得她當時出了一身冷汗。

第九十一回玉環飛燕皆塵土

ps:

補上昨日的一更,晚間再傳第二更!不要略過咯!!

李青梧疾步走在回自己園子的路上,此時他的腦子裏正如他腳下的步伐一樣,顯得倉亂不堪,不知不覺地,連胸腔內似也凝起了一股火,而那股火在他體內只是稍作簡短地萌發,便漸成橫沖直撞之勢。

李青梧只覺得體內的火越積越旺,似難以壓制,於是提起一口氣,飛身抄了條近路,片刻間到了清露館。進了館,他側眸朝西南角的茉莉園瞇了瞇眼,緊接著,就擡腳快步向寶珠所住的茉莉園趕過去。

守門的婆子早閂了門,聞見是大爺的聲音,忙將其迎進園子,其中一個婆子則是在看到李青梧的面後,喜滋滋地跑去敲正屋的門。

“來了!來了!敲魂呢這是?這麽晚,什麽事啊?”門還沒啟,屋內侍候著的丫環已經嘮叨開了。

替李青梧叫門的兩個婆子在門外聽了這話,不由心裏將那丫環一通暗罵,然後雙雙偷眼李青梧面上的神情。

李青梧冷臉盯著門

只聽屋裏的丫環一邊打開門閂,一邊對著屋裏頭說:“寶姨娘,您就別起來了,我先開門看看……”

開門的丫環話音還沒落,只見李青梧再耐不性子,起手將門猛地一推,那丫環若不是緊扒著門把,怕早就被甩一邊去了。

“你是……大爺?您……”

“出去!”李青梧沒等丫環緩過勁來,一聲令下,直接將其攆出屋子。

“四兒?來人是誰?”寶珠聽到門響,還是沒忍住,披了件衣裳走出來,一眼瞧見,廳屋立著的竟是李青梧。又驚又喜,“爺,您怎麽這會才來?”

寶珠伸手理了理鬢發,身形一扭,娉娉婷婷挪到李青梧身邊,隨後就將整個身子挨上去。

李青梧垂目,斜睨向身側正偎在自己身上的妾室寶珠,眼神陡得一閃,薄唇一抿,突然身子一偏。腹腰一彎,打橫抱起寶珠,快步穿過簾子。直奔裏屋的床榻。

寶珠先是驚呼一聲,待看清李青梧眼中的赤欲,不由羞喜交加,緊緊摟住李青梧的脖了,嗓音粘膩:“爺——”

但她這聲音一出。李青梧幾不可見地一皺眉頭,雙臂一抻,就把臂間的寶珠往床榻上一扔。

“啊——”寶珠再次驚呼。

盯著床榻上衣衫半褪的寶珠,李青梧眼睛越發赤紅,三兩下便除去身上的長袍大褂。

寶珠欣喜若狂,早就嬌喘籲籲、媚意盈盈地迎將上來:“爺——”

李青梧聞聲。眉尖又是一蹙,胳膊在床鋪上胡亂一摸索,隨手扯過一條枕巾。對著寶珠的臉兜頭便罩上。

寶珠只當爺這回要耍什麽花樣,樂得眼睛一閉,聽之任之。

李青梧亦是雙眼微闔,只是腦子裏卻在不停地運轉。

他從影紋院出來了嗎?沒有,此刻他的神識還在那片竹影之下……

蕊娘沒有打斷他。也沒有推開他,一切還在依著他的渴望在繼續進行著……

緊緊地抵在蕊娘嬌軟的身上。他拼命耕耘著,拼命釋放著,全身的感覺又是何等美好,恰猶久汗逢甘淋,舒爽到極致,張揚到極致。

門外的丫環婆子不知大爺如何這時候過來,又見他臉色不好,起初都以為寶姨娘要倒黴了,不想,沒多久,竟然從裏屋內傳出幾聲暧昧的嚶嚀。

兩婆子還好,十分了然地相視一笑,只那四兒在知了怎麽一回事後,一時羞得直想鉆洞。

******

終於感覺到不對勁,身上的人像是毫無意識一般,禁不住疑慮,寶珠悄悄揭開臉上的枕巾,見李青梧額上湛著汗珠,卻是雙目緊閉,兩道劍眉則是一蹙一展,一展再一蹙,他的嘴因為一直賣著力而半張著,忽而又一張一翕。

見此,寶珠的眼神驟然一冷,她伸出一根手指,隔空描摩李青梧的唇語,兩個字!他一直在重覆同樣兩個字!這兩個字定是個人名……

蕊……兒……?蕊兒?

終於,寶珠辯出了李青梧一直在嘴裏無聲喚著的名字,只是這名叫蕊兒的卻是誰來?

再沒有心情竊喜,也再沒有心情作樂去迎和,寶珠不過簡單得挺直個身子,一任李青梧把她當作另一個女人肆意發洩著。

身下之人的變化,李青梧一點沒有發現,因為正沈浸於美好春夢中的他久久不願醒來,直到自覺有些精疲力竭,直到自覺有些堅守不住,他才依依不舍得放出體內那條火龍,依依不舍地退出蕊娘的領地。

待火洩去,李青梧攤仰在寶珠的身旁,眼睛依舊閉著,只是嘴角卻噙著一抹譏俏的笑。

即使知道真相,寶珠也不願揭穿,如若因今晚再育得一個兒子,她以後的日子無疑會更好過!

“爺?要不要叫下人提些水進來,妾好給您擦擦身子!”

“不必了!”李青梧睜開眼,眸中一片深暗,“你先歇了吧!我今晚回書房睡,明早得早起上朝!”

“不如妾讓人明日一早,提前備上飯菜,您今晚何不就在此歇下?”

“正好我還有幾本公文需審批,明日朝上要用!”李青梧一邊說著,一邊重新穿好衣裳,“天嬌近來有沒有同天靈多走動走動?”

“嗯,還是從前一樣,她倆自小便要好!只是自明月走了後,我覺著天靈比以前更加依戀嬌兒了!”對於李青梧為了緩他自己的迥境,而刻意聊起家常,寶珠只當沒看出來,還裝著一本正經地回答李青梧的問話。

“嗯,既是如此,平日裏對天靈,你也多照應些!”說完這句時,李青梧已差不多踱至外間的廳內,“我這就回書房,你回去床榻上先自睡了吧!”

“是!那爺您慢走!”

******

李眠兒不習慣幾個宮人一直在旁侍候,更不習慣睡覺的時候有她們守著,於是她宛轉地吩咐領頭的宮女:“鳶畫,我這暫時也沒什麽事,不如你先領著她們只在門外候著,若是需要時,我再喚你們進來。”

鳶畫擡眉看了眼李眠兒,心下稍稍了然,於是轉身攜另幾個宮人退出室去。

見高敞的室再無其他人,李眠兒這才從袖中掏出今晚周昱昭送的那柄長盒。

盒子金光閃閃,只這盒子就價值不菲了。

李眠兒緩緩揭開盒蓋,看著裏面雪白可愛的靈芝,不禁抿嘴一笑。

這家夥,竟是偷進人家皇宮去了!

******

“回長公主,李小姐睡下了!”

“嗯!你先退下吧!”長公主這回已是換到雕花大床上半倚半躺。

進來稟報李眠兒情況的鳶畫依令拱手而退。

“長公主,這李小姐,您預備……?”喬令侍待鳶畫退下後,躬身湊近長公主,悄聲詢問。

“這孩子,瞧著她品性不壞,本宮倒是有些真心喜歡!”長公主理了理睡袍,輕聲應道。

“嗯,長公主說的是,李小姐看著清冷,話也不多,看得出來,她心地不乏善良!”喬令侍亦表示讚同。

“哧——善良?這世道,善良頂個甚用?”長公主不由哧笑出聲。

喬令侍瞥見長公主面色不郁,趕忙接道:“不過依臣之見,李小姐遠不止善良這一樣好品性,就沖她彈的那一手妙琴,便知她腹內必有乾坤!”

“這也正是本宮選中她的原因!”長公主欣欣然點了點頭。

“難道長公主,您是真打算留下她了?”喬令侍雖有猜中,可仍有些覺得倉促,“只是臣以為,雖然李青煙確實是不錯的人選,可長公主還是理應再謹慎一些為妥!”

“你的意思本宮省得,本宮現下也只是打算而已!”想到兄長們,長公主暗嘆,“本宮的這兩位兄長你又不是不知,皇兄看著這們多妃嬪,也只誕下一雙手都能數得過來的子嗣;秦王兄還不抵皇兄呢,好容易得了一兒一女,豈能不寶貝?要怪……也只怪本宮命苦!”

說到這,長公主已然眼眶微濕。

喬令侍急忙勸慰:“長公主,您可別這麽想!這天下事哪裏就有十全十美的,總會多少有些缺憾的,何苦只盯著那些不好的!”

“不提這個了!本宮平日讓你幫著物色的人選,除了李青煙,你還有其她人,看著能入眼的?”長公主轉頭覷向喬令侍

“您又不願考慮駙馬那頭的,光姓周的這邊,自然挑不出什麽人來!”喬令侍頗有些為難。

“那除卻姓周的,京都裏頭,你手頭還有更好的?”長公主緊接著又問。

“本來不是沒有,不過現在想想,如將她們叫過來同李小姐這麽一對比,怕還真不如她了!”

“本宮也是這麽想來!”長公主回過頭,“不過,本宮最中意的還是她的身世,小小庶女,娘家勢力自然不會過多幹預,反而會樂享其成得順水推舟!再一個,她又是文紀的女兒,想愛屋及烏,至少應該我不會對她排斥!”

“其實長公主,您完全可以挑個名門嫡女,這種好事,無論落到誰的頭上,都會燒香拜佛才對!”

“可是那樣的話,便達不到我想要的效果!眼下的形勢,也容不得我再肆意犯錯了!!”話說至此,長公主不覺有些乏了,“時辰差不多,歇了吧!明日一早,依著她的意思,尋個人過她府上,實話傳過去,就說今晚她陪我住在仁壽宮了!”

“是!”喬令侍給長公主蓋上錦被,便退下了。

第九十二回話情勢萬重千疊

“是誰?”

書房外突然傳來敲門聲,周昱昭扭頭覷向王錫蘭,王錫蘭攤了攤手,對著門提聲問道。

“是我!紫熙——”

一直覷著王錫蘭的周昱昭聞言耳尖跳了跳,然後站起身,而一旁的王錫蘭見了咧嘴一笑:“怎麽?見公主緊張了?不必緊張,不必緊張!”

“呵,你說誰緊張來?”周昱昭眼梢斜掃,“莫不是……你早被人家收服了吧?”

王錫蘭撇了撇嘴角,十分不屑:“究竟誰收服誰,這個早晚自有分曉!”語畢,便提步朝門邊走去。

迎進紫熙公主,王錫蘭兩下介紹道:“紫熙,這位是武郡王世子!你們二位可能早就彼此認識,只是不曾相識而已!”

“見過公主殿下!”

“世子爺多禮了!直接稱呼我表嫂便是!”

“如今再稱呼公主表嫂的話,似有不妥!表兄也只是我私下裏叫慣了的,若是按皇上新賜的輩份,論理你們二人皆是長我一輩的!”

耳聽周昱昭如此一本正經地給紫熙分析起他幾人的輩份來,王錫蘭直覺自己起了一脊背的疙瘩。

現在倒說得漂亮,我長你一個蜚份,除了這會能裝裝樣子,其餘時候,何曾把我當過一個長輩看待過?

“都是一家人,就別這麽客套了!表弟,你繼續坐1”王錫蘭腹誹歸腹誹,該解圍還是要解圍的,“紫熙,這麽晚,你過來做甚麽?早些回去歇著吧!”

“哦……我不累!我看天都這麽晚了,相公的書房燈還亮著,就讓田媽燉了盅參湯,給你拿過來!正好這會……世子爺也在。不如,你們二人一塊兒各喝上一碗,權當補身子了!”紫熙一邊說著,一邊從侍女手上接過一個食盒,從裏面端出一盅參湯,然後盛出兩碗來,給桌幾邊上的兩個人遞過去,只是在她將其中一碗端給王錫蘭的時候,她臉上的兩瓣粉腮止不住顯出一片紅潤來。

紫熙一連串的動作細致而溫文,不造作。不刻意。

不動聲色地,周昱昭將之看在眼裏,在紫熙遞來參湯時。連忙起身接過,三兩口便將湯喝個精光。

於是轉頭看向王錫蘭,卻見他滿臉的愜愜然,悠悠然,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喝。一副很享受的神樣。

待他將湯抿完:“紫熙,表弟此次從南邊回來得匆忙,身上又帶著任務,難得抽出時間過來看看我,你先回去休息,我再同他多敘一會!”

“阿……既是如此。那我也就不多作逗留了,這就回自己園子去,你們接著敘吧!”聽了王錫蘭委婉地逐客令。紫熙不由現出幾分局促,臨走前,經過周昱昭時,腳下一頓,側轉過身子。面上柔和,語露親切。“世子爺,今日匆忙,招待不周,還望見諒……待你不日後,南征凱旋,一並給你補上這頓!紫熙,這就先行告辭了!”

“公主客氣了!”周昱昭雙手一拱,“還請公主慢走!”

紫熙微微一笑,領著侍從出了書房。

“剛說到哪兒了?”人一走,王錫蘭便出口問道。

“說到你現在的日子何等滋潤!”周昱昭隨口一謅。

“你又不是我,你怎知我過得滋潤?”

“你還沒瞧見你自己剛才喝湯的那副德性!”

“哦……你說那個啊!那個,你自然不懂……”

“紫熙,你同她相處得如何?覺得她怎麽樣?”周昱昭不理會王錫蘭一臉欠抽的樣子。

“放心吧,我自有分寸!你還是接著說說你在南邊的事情吧!”

“說我那邊的事情前,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,紫熙這裏,你還是穩妥著行事為妙!我看她賢淑有德,聰理明智,你最終不要反著了她的道!”

“你那日不是在皇宮裏也偷聽了她同陳王的對話了麽,她與陳王完全兩樣,你沒有看出來,你對我動情了麽?”說到這話,王錫蘭的面上難掩三分自得。

“那你對她呢?”

“你認識我一天兩天了?我哪有那麽容易動情?我可不像某些人,對感情出爾反爾!”

“你……誰對感情出爾反爾了?”王錫蘭的指桑罵槐,周昱昭自然無法當作沒聽到。

“那你一離京都,大半年裏,連一封信都沒給人家捎,不是後悔了?又是怎麽了?”王錫蘭據理力爭。

“這回我再去南邊,定會給她捎信的,你放心吧,不會讓你閑著的!”

“你這是唱得哪一出又哪一出?”王錫蘭壓根搞不清周昱昭腦子裏面究竟裝了些什麽東西,“事情沒你想得那麽簡單,李青煙現下的身份和地位皆尷尬得狠,又有個太宗皇帝杵在中間!”

“你先別管那麽多了,只管依著我的吩咐行事便是!”周昱昭眉頭蹙起,聲音稍顯不耐。

“你既這麽說,我也就不摻和了!詳細說說你的情況吧!”王錫蘭緩下情緒,聲量降低。

“重要的事,我平時都同你說過了!這大半年對我來說,同南秋打仗事小,摸清南邊各路情況事大!靠著叔王的信件還有師傅的指點,我尋著了不少先皇祖父的舊部!”周昱昭站起身,踱至書案邊上,“師傅說得沒錯,雖然他們個個都被迫交了兵權,可是很多時候,並不是光憑著兵符就能調兵遣將的!”

“這個我見你在信裏交待過了,可是你憑什麽相信他們會為你所用!”

“去年臨去南方時,師傅同我說過,只要我先打點好,到時,他有法子叫得動這些老將們!”

“師傅?他能有什麽法子!若是有法子,為何從前不把他們一並叫到雲臺山上?”王錫蘭覺得師傅的話是不是說得有些玄乎了,他有多那麽大能耐?

“雲臺山上的那些老家夥,都是師傅當年的故交,他自然一忽悠就忽悠來了,可是南邊那些人就不一樣了,他們本來就只是臣服在先皇祖父的威嚴之下,並不是親隨先皇祖父打天下一路過來的!如今對大梁,他們還是念在先皇祖父的恩德之上!”周昱昭倒是對師傅的話深信不疑。

“哦——但願師傅他老人家到時別有差錯!”王錫蘭嘆道。

“我倒是更擔心你這邊!”

“算了吧,我說我還更擔心你那邊呢!”周昱昭的話,王錫蘭實在不敢茍同。

“行了,行了,我們各自先管好自己的事!”王錫蘭的話,周昱昭不是完全沒有聽進去。

“你在京都呆幾日就得回南邊去?”

“三兩日吧!”

“你同秋尼嘉爾打的幾次交道,收獲可還豐盛?”

“呵——”周昱昭一聲輕笑,“緣何南秋一巴掌大小國突然胃口大起來?”

“怎麽?”王錫蘭沒得到想要答案,反被問了回來。

“秋尼嘉爾的生母是大梁人!生有大梁的血統,自然血液裏就有著不同於純粹南秋族人的另一些成分了,比如……征服欲!”

“他生母是誰?沒怎麽聽說過,不會是從邊境的村莊裏擄過去的吧!”

“這個我並沒有打探清楚,不過就我同秋尼還有他那老父皇打的僅有的幾次交道來看,光靠老皇帝,怕是出不了秋尼嘉爾這樣的角色。”

“那這回再次對抗,你可有勝算?”王錫蘭很想見識一下這位傳說中的南秋新任皇太子,只是不知緣在何時了。

“這個你也無需擔心,我自有打算!”

“那便好!”想到此次回京人選,皇上只招來周昱昭同湯宗亮,王錫蘭不由好奇彭旭升的下場,“彭旭升連吃敗仗,皇上那邊可有什麽動靜?”

“哼!”周昱昭先是冷哼一聲,“皇上早已料到今日局面,此次招我們回來,不過講個過場,回頭明正言順地削下彭旭升的頭銜,扶起湯宗亮!”

“他拐這麽大個彎?”

“不拐這麽大個彎,叫彭氏一族發覺了,他如何演下面的戲?”周昱昭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容,“損失幾萬兵力,卻招攬了十幾萬兵力於翼下,你當他不會算賬?”

“照你這麽說,那湯宗亮還真是有兩下子的,這麽短的時間,原忠實於馮靖遠的部下就被他給收攏了?”提到湯宗亮,王錫蘭自覺小看了他,“只是皇上跳過彭旭升,此次單招他回來,不怕引人註目?”

“接到回京旨意之前,軍營裏面已有謠言傳開了,說是幾次兵敗,皆緣於彭將軍一意孤行,不顧軍師勸誡所致!想來這也是他們的傑作了!”周昱昭負手走到窗前,盯向窗外的夜色,“天快亮了,我這就回王府去!”

“餵,等等!”王錫蘭忙趿了鞋子,快步至周昱昭的身後,“你同她怎麽說的?”

“同誰?”

“還能有誰?”

“她?”

“自然是她!”王錫蘭瞟了瞟西首的方向。

“計劃趕不上變化?”周昱昭眉尖顫了顫,“長公主不知為何也看上她了?”

“什麽?長公主?”王錫蘭頗為詫異,“長公主看上她做什麽?”

“不過,應該不會是壞事!”不過說這話時,周昱昭底氣不是很足,“長公主一涉足,倒真是打亂了我原先的計劃來!”

“切——你原先什麽計劃?不過是把人家拖成個老姑娘,然後求娶過來做個妾罷了!”王錫蘭面露不屑。

“你懂什麽?我這就回去了!明日一早還得上朝!”說完,周昱昭轉身端起盞茶,一飲而盡,然後方才跳出窗子去。

第九十三回醉翁之意不在酒

這一日一大早,李青梧就趕進宮裏去,下了朝,也不多作耽擱,便直奔皇上的禦書房。

“李學士來得正好,喲——愛卿把美髯給剃了?來,你近前來!朕剛巧也有事想問你尋個意見!”

李青梧一進來,行完禮,正想著不知該如何開口,皇上他倒自己先提出來了,這樣的話,自然更好,只是不曉得皇上心裏究竟是怎麽對待青煙的!

然這種事,除了當事人,外人怕是很難參透其中玄機?而今日這件事的當事人又是皇帝本人,餘者更是不敢多加幹涉了。

於是李青梧將心一橫,雙手一揖:“陛下,您請說!”

“哦——”皇上輕笑一聲,“也不是什麽大事!”

是呀,娶個美人,於您這一國之君,當然算不上大事了!李青梧心裏暗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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